京城家居产业转移：员工大挪位

摘要：在京城家居产业转移大潮中，随着工厂的搬迁，员工的大挪位也正式开始了。

  整理好行李箱，告别妻子和11岁的儿子，郑福顺来到南苑机场，一架中国联航小型客机正在等候。验过票、过了安检，在乘务员的指引下进入机舱，老郑突然有一种进入车间般的熟悉感。机舱里清一色是自己搭档多年的老伙计，身着亮眼橘红色T恤。这款让人感觉充满活力的T恤是老郑所在的公司荣麟家居专为16周年设计的文化衫。这架飞机要带着老郑一帮人前往山东新工厂。在京城家居产业转移大潮中，随着工厂的搬迁，员工的大挪位也正式开始了。

  缩影：包机飞往新基地

  扣好安全带，当飞机起飞时因失重带来的眩晕感渐渐退去后，老郑看向舷窗之外。初秋艳阳下，北京城轮廓清晰。就在这个城市，他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从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员工变成了生产一部的机加主管，称呼也从小郑变成老郑。

  　　如今，伴随着《北京新增产业的禁止和限制目录（2015年版）》的颁布，家具企业被当做不符合首都核心功能的毒瘤被割去，他也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选择。并没有经历太多的纠结，老郑和妻子便做出了跟随荣麟家居举家搬至临沂的决定。

  当天晚上，吃过饭，老郑在宿舍区连上WiFi，把新工厂现代化气息浓厚的生产车间、全新落成的员工大楼、配置了WiFi、热水器和暖气的员工宿舍，乃至走下飞机时接站人员打出“荣麟家居华东基地欢迎您回家”的合影、准备了火锅、月饼和水果的中秋招待晚宴、儿子将入学的临沂经济技术开发区东城小学的照片，都通过微信发给还在北京的妻子，并配上对这个新工厂的肯定，“新家很不错，以后就来临沂安家吧”！

  包下客机让员工搬家，是荣麟家居总裁戚麟给这份信任的一份回馈。2016年9月27日，荣麟的第三批员工飞往临沂，其中就有老郑的老婆和儿子，严格来说，老郑是这个家派出的侦查先锋。

  在后来的采访中，老郑告诉记者，自己是出于对荣麟家居的感情。荣麟的确已成为老郑的家，他的妻子穆金义，也是荣麟家居八年的老员工，11岁的儿子，自有记忆以来就常在荣麟家居工厂附近玩耍，小伙伴的父母也多在荣麟家居工作。这个以设计感赢得相当市场份额的家具厂，是他们多年生活的中心。“其实在哪里生活都是为了赚钱，无论是北京还是山东，我们相信荣麟会带给我们更好的生活。”

  策略：让员工有家的感觉

  老郑只是京城家居转移大潮中工厂大搬迁时涉及的数万名家居产业工人的一个缩影，如何让更多员工跟随公司迁出京城、降低员工流失率，每一个家居工厂掌舵者面临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考题。

  在第一批员工最初抵达新工厂时，甄建辉曾被这一问题“杀”了个措手不及。蒂尼·倍斯特位于河北正定的新工厂，既不是商业繁华交通便利的城区，也不是配套成型设施齐全的产业园，在这个日后将被打造为“木都产业园”的村落里，蒂尼·倍斯特是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也是早期的拓荒者。在北京房山老厂里，已结成夫妻的员工可按月领取200元的住房补贴，在附近农户租房住得有滋有味，这里已很难找到闲置待租的农房。

  车到了工厂门口，很多员工都不愿意下车。甄建辉心一横，当即下令施工方把在建的办公大楼部分改成员工宿舍，并在附近加盖一栋二层楼的员工居住区，24小时热水供应，空调、WiFi、暖气配置齐全，衣柜、床具一应俱全。“我们为此前期投入大量增加，但后期投资会降低，从长远来看，还是划算的。”为了让更多员工愿意搬往河北，甄建辉建设了平价的员工食堂，建立了一个相对高档的自点餐食堂，并在工厂内专门建了一个小卖部。

  相比之下，将龙鼎天著木门工厂迁往天津永清永达产业园的韩建军，在这场员工大挪位中轻松得多。产业园相对成熟，村落里拥有大量民房，生活设施便利，韩建军为每一对在外租房的夫妻提供每月150元的住房补助他们就过得乐滋滋的，至于单身员工，则拥有一栋独立的宿舍楼，六个人一间，像大学宿舍一样。更重要的是，从北京老厂到天津新厂，京台高速开通后只需40分钟，相当于去北京郊区。与这个产业园内的其他企业相比，韩建军提供的工资更为丰厚，这种跻身“高薪阶层”的感觉让员工充满了自豪感。

  尽管未搬迁，正在江苏邳州建新工厂的福满门董事长王瑞津已经为降低员工流失率施出了两招：一是为员工解决购房问题，二是把孩子教育问题解决好。“北京房子得4万元/平方米，邳州那边只需要2000元/平方米，对管理层人员，我们会交50%的首付帮助他们在邳州安家，子女入学也会按照当地居民标准。”

  已在吉林、天津、嘉善、邳州、登封、兰考等地布局了九大基地21个工厂的TATA木门，在此次员工大挪位中则是另外一种状态。 “我们北京工厂的员工也大多是外来人，TATA木门在全国布局后，这些员工可以自由选择那个离家近一点的工厂，比如我们河南登封的工厂，就有很多河南人过去。”TATA木门董事长吴晨曦表示。

  “留住员工的方法很多，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让员工有家的感觉。”已牵头打造环渤海家居产业园一年的黄赤淳，对降低员工流失率的策略深有研究。“我们研究出5种方法供企业选择，首先是给工人一个家，让老工人可以以较低的价格购买新工厂所在地的商品房；其次是建设工人宿舍，以往北京的住宿标准是每个人3-4平方米，新工厂要保证每个人有15平方米的住宿空间；三是改善工人的生活水平，让工人出门就可以享受餐饮、美容美发乃至金融服务；四是在园区内建立技工学校，帮企业自己造血；五是加强机械化设备的投入，减轻员工的工作强度。”

  考验：在沙漠里建城

  从朝阳区搬到通州区，员工流失20%，如果搬到香河，流失就差不多一半了。 在家居产业转移大幕拉开之前，业内有人做出这样的判断，还做了一个颇为形象的比喻：搬迁，就像在沙漠里建一座城。一个新兴产业园生活设备不完善，招工都很困难，就更别提留人了。

  据北京家具行业协会会长何法涧估计，北京家具产业20多万产业工人中，此次工厂大搬迁将涉及近10万人的去留。已经率先启动搬迁的这些企业，在员工大挪位的浪潮中，交上的答卷大多超出了当初的预期。蒂尼·倍斯特工厂近200名员工中，除了20多人流失外，接近90%都随甄建辉搬迁至河北正定；伊丽伯特90%的员工都随董事长王书通搬往环渤海家居产业园，“我们的员工中有60%都是跟着我五年以上的老员工，都很有感情了”。就连搬迁至相对更远的江苏邳州的福满门木门，也有2/5的员工紧随着董事长王瑞津，有了这些骨干，生产可以顺利进行，再慢慢招新员工，“江苏那里出木工，对员工流失我们不担心”。

  不过，搬迁就像“在沙漠里建城”的判断，很多企业掌舵人都颇有感触。盖宿舍、建食堂、配置交通工具，甚至承担买房首付，都是为了强化基础生活设施配置，让员工能够跟随企业搬家。细细数来，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但对家居这种需要大量熟练技工的行业来说，却是十分必要。

  “家具，尤其是实木家具，对技术要求是很高的，很多属于手工活儿，新工人至少需要有半年的经验，否则很难保证产品质量。”甄建辉表示。

  “搬工厂两个月，瘦了6斤，减肥效果不错。”甄建辉略带揶揄地回忆起搬迁的经历。站在新工厂办公楼顶层的露台上，不远处工人来回穿梭的身影清晰可见，操作全新数控设备、调取木材原料已是相当娴熟。经过两个月的磨合，蒂尼·倍斯特的生产渐渐步入正轨。

  在龙鼎天著永清新工厂大门外长近百米的便道上，大门内的停车场里，满满当当地停着50多辆轿车，其中有40辆是龙鼎天著员工专用车。要知道，目前这里仅有200名员工。“员工们大多从北京跟到了这里，这里不像北京那样又是限行又是堵车，员工平时出行都可以开着轿车，特别有面儿，很多本地人都很羡慕。”让员工建立新家并找到自豪感，韩建军显然在沙漠里已经建起了一座好城。

  “保留技术比较熟练的老员工，降低搬迁过程中的流失率，对工厂来说非常重要，企业在这个过程中要有长远规划，比如说解决子女教育问题让员工真的能把这里当做家。”何法涧为搬迁企业留住员工支出了这样的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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