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奥托:最遗憾的普利兹克获奖者

摘要：“我从没有为获得这个奖而做过什么，我只是尽力去帮助那些身陷穷困的人，但是该说点什么呢——我非常高兴。”

  “奥托：伟大的发明家。”昨日凌晨所乘航班刚一落地，普利兹克建筑奖唯一中国评审张永和便迅速地在微博上敲下短短数字，并转发了一条弗雷·奥托(Frei Otto)获得普利兹克奖的新闻。“奥托不仅是一位建筑师，还是研究者、发明者、工程师、建筑工人、教师、环保主义者、人文主义者……他创作了一种灵敏的建筑，影响了世界上的无数建筑师。”评审团的评语中指出。

  “我从没有为获得这个奖而做过什么，我只是尽力去帮助那些身陷穷困的人，但是该说点什么呢——我非常高兴。”奥托曾说。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奖牌或许是他90岁生日的最佳贺礼，5月15日的颁奖礼距离他生日那一天仅仅两周时间。但是，3月10日，由于前一天奥托的突然辞世，普利兹克建筑奖评审委员会提前两周对外公布了这一消息。这也是普利慈克建筑奖36年以来首次在获奖人去世后公布其获奖消息。

  “时光不等人。如果有任何人怀疑这话，那么奥托的离世，或许是对此最悲伤，也最有力的阐释，他是现代建筑的巨人。”评委会主席彼得·帕伦博这样表示。有人将奥托称为20世纪的伊桑巴德·金德姆·布鲁内尔，后者是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工程师，不过，奥托本人并不享受这顶“高帽子”，“我从来就不想成为英雄”。

  1925年，奥托出生在德国西格玛的雕刻世家，弗雷一词在德语中意味着自由，据说是母亲参加了一次关于自由的讲座后给儿子取的这个名字。18岁那年，奥托应征入伍，沦为战俘被囚禁在法国，成为一名营地建筑师。在那里，他学会了用最少的材料建造各种类型的结构。战后，奥托返回柏林工业大学继续学习建筑，而此时他的作品却明显与传统拉开了距离。“他是轻盈的、开放的、民主的、低成本的，甚至有时是临时的。”

  “二战后，我们这一代人都面临着(重建的)艰巨任务。”奥托在一次采访中回忆道，“现在60年过去了，我们不敢骄傲地宣称自己做过些什么，但至少，我们不停地努力尝试，去拓出一条新的道路。”

慕尼黑动物医院鸟舍

  轻型构造与自然设计

  “和奥托一起工作的时候，就像在上创新思维的一课。他总能找到最适合的解决方案，却以你难以预期的方式去无限接近它。”上一届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坂茂最近回忆道。事实上，令坂茂名声大噪的作品2000年汉诺威世博会日本馆中便有奥托的身影。这个巨大的纸管网格薄壳结构，因其可回收利用的特性，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很多人便是从这个有着鲜明日本特色的纸馆建筑认识了坂茂，而对于结构顾问奥托，则始终少有关注。但在上世纪后半叶，没有哪一位德国建筑师像奥托那样在国际上享有如此高的声誉。

  了解奥托的人，都会对他的现代轻型帐篷结构印象深刻。1972年，等到奥托与君特·贝尼斯共同设计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公园主体育场的时候，这位膜结构鼻祖的理念就更为成熟和完整了。建筑中运用大量的半透明顶棚结构，以缆索网栅格为基础覆盖有机玻璃质地的膜构成屋顶，将轻巧与力量完美结合，这些轻型的网壳结构在此后的利雅得外交俱乐部等作品中都有使用。同时，奥托还将球场、看台等基础硬件通过绿植的点缀均匀分布引入，40多年后的今天，他的设计理念依旧超前。

  “我从不称他为建筑师，与其说他的非凡成就基于建筑事业，不如说他的实验精神更让人敬佩。当时，他老做一些在那个年代不被理解、不被认可的事情。但如今，拉膜结构、网壳结构，以及‘使用最少的材料’的做法都已司空见惯，但在还未出现计算机的那些年，绝对称得上是革命性的超前理念。”著名女建筑师埃娃·伊日奇娜至今还记得在学生时代买的奥托的第一本书，那是1965年。

利雅得外交官俱乐部

  肥皂泡中的发明家

  奥托对现代轻型建筑结构的研究和实践，被认为是上世纪中期成名的同代建筑师中最具人文精神的。终其一生，他都非常重视从自然现象中寻找建筑的灵感，并从未停止相信“建筑可以建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2006年，他曾获得“日本皇室世界文化奖”(Praemium Imperiale)，并被授予“皇家金质奖章”(Royal Gold Medal)。

  “虽然建筑界和规划界的相互靠拢是近年的流行趋势，但能吸引这样一个骨灰级的大师投身其中，也委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建筑文化传播中心执行主编任浩告诉《第一财经日报》：“我开始很是好奇，这个以膜结构鼻祖著称的建筑师兼结构工程师，为何要讨论人居环境和场地问题。”在任浩看来，奥托就像是一个科学家，在探求事物最基本的规律，人类对世界最基本的认知。“大量看似潦草的手绘图成为论述的主要手段——小鸟在电线杆上的停留、土地干裂的纹理、肥皂泡相互拥挤的图案……这些简单的图示成为跨越语言和学科的通用工具。”

  长期关注奥托的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博士后刘涤宇向《第一财经日报》介绍道，奥托作品的一个重要特点是重视技术，重视结构，然而，他对待技术并不是简单的工具理性的思路，而是非常重视从自然现象中寻找建造的灵感。“采用模拟自然现象的实验方法来确定形式的过程，也是对自然现象的规律考察的过程。”

  如果说科学、技术等领域，不断进步是必然趋势的话，那么在包括建筑、文学、艺术等文化领域，时尚潮流的不断改变有更为复杂的意义。“这种改变会把一些有意义和发展潜力的线索边缘化到公众，甚至专业人士的视野之外，而这些线索的重新发现，在很大程度上具有改变当代时尚潮流的潜力。”刘涤宇认为，这也是普利兹克奖多次将目光投向聚光灯之外的建筑师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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