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实录 | 宋微建：老建筑保护与重生

摘要：4月26日，2018中国优秀青年室内设计师提名“诺贝尔大板瓷抛砖”竞讲首站在成都正式开启，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宋微建作为特邀演讲嘉宾带来《老建筑保护与重生》主题演讲。新浪家居特别整理了精彩演讲内容，以飨未能亲至现场的迷弟迷妹们。

  4月26日，2018中国优秀青年室内设计师提名“诺贝尔大板瓷抛砖”竞讲首站在成都正式开启，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宋微建作为特邀演讲嘉宾带来《老建筑保护与重生》主题演讲。新浪家居特别整理了精彩演讲内容，以飨未能亲至现场的迷弟迷妹们。

- 特邀嘉宾演讲 -

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 宋微建

个人简介：

中国室内设计影响力人物

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副理事长

上海微建（Vjian）建筑空间设计有限公司董事长/首席设计师

上海农道乡村规划设计有限公司设计总监

宋微建老师崇尚自然，崇尚“天人合一”的中国宇宙观。他从1987年开始从事设计，创作出一系列影响深远的作品，在设计中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深入探索与发展，构建了微建设计的核心空间观念：传承东方文化的精髓；营造适合当代人生活的具有东方人文关怀的空间。从城市街区到传统村落，从新建筑到老建筑改造，从办公楼到商业到民宅，从乡土民宿到精品酒店，从老街到博物馆，微建设计一直坚持文化和原创，遵循设计创造价值。

  ▌宋微建：我现在看到全国各地到处都在大兴土木做古建，古建有很多名称：传统建筑、历史建筑、老建筑，现在还有“仿古”建筑。你听过京剧，有没有听过“仿古”音乐的？没有吧。为什么建筑会这样？有点歧视建筑，这方面我们在会后好好研究研究：为什么有“仿古”建筑，但没有“仿古”音乐、“仿古”绘画？我觉得做设计到了一定的高度，研究的就是这种想法，而不是技巧。

废墟是文化的使节

  我给大家传输一些想法，也是沟通。废墟是文化的使节，什么意思？我们如何了解过去？传统的物证，这就是过去的历史，是真实历史的遗存，所以是它是文化的使者。我在想我们中国有很多古迹，怎么去保护它？这是我今天要给大家特别交待的，谁都无法避免这个问题。习主席最近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已经成为国策了，我们过去讲一产、二产、三产，现在讲的是“三产融合”，“乡村振兴”和我们都是有关系的，希望大家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欧洲三大流派

  古建修复，直到今天还在争论，所以你们可能会想，是不是有一个最好的方法，能够把我们的文物保护下来呢？现在一直在争论中，但是有共识。有几个主要流派：法国派、英国派、意大利派。

  法国（19世纪）：风格派——“像它应该的那样，甚至比原来更好”。这称为建设性修复。

  英国（19世纪）：废墟派——“富有诗意的死亡”，“修古建，古建亡”。主张不要修建，让它“烂”下去。

  意大利：历史派——“要保护，不要恢复”，“禁止装饰性复原”。就是说不能做假古董。

1964年《威尼斯宪章》

  1964年，联合国开始对世界文化遗产进行了一个公约，《威尼斯宪章》里面写明了4条原则：原真性、整体性、可辨识性、可逆性和最小干预。

原真性

  原真性：修旧如旧，对文物建筑所采取的一切措施都应该是最必要的。

  这是湖北钟祥的明显陵，获得了世界文化遗产。它并没有重建，这是明代真实的东西，你可以触摸到的。

  复建的圆明园规约桥。这是一个错误的做法，下面是真实的，上面有点法国式的，有点画蛇添足了。

  苏州拙政园对面，前年古桥-周通桥。这是在苏州，上面有三根长的石条构成的桥，下面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北京故宫里面出现的一个汉白玉栏杆，到处都是，这个过去在皇家用，城市里面不用。

1994年《奈良真实性文件》

  我们要感谢《奈良真实性文件》，它没有成为公约，但是它的意义非常重大。它重新定义了遗产保护界最基本的概念——真实性，把这个原本有严格定义和科学评判标准的概念加以“多样化”，各文化均可自行定义其“真实性”的内涵。

式年造替

  日本学习了中国建筑的建造方式，但是20年后如果不重新建造，这房子就塌了，因为它采用的是“掘立柱”，常年埋于地下，难免要受害虫的侵袭，因此有了“式年造替”制度。如果这样讲的话，日本的建筑是不是20年就没有了？不是这样的。

  所以要感谢奈良的这次会议，这个会议做成了一个决定，具体来说就是，历史的遗迹包括所有信息，其中也包括非物质文化，比如戏曲，不一定要有实物的。建筑也是这样，我们的工艺在，不能简单地认为烂木头才是传承，

落架大修

  这是在奈良会议上作出的决定——落架大修，我觉得对中国起了很好的作用。落架大修是指建筑构架中主要承重构件残损，有待彻底整修或更换时，先将建筑构架全部或局部拆除，修配后再按原装安装的维修方法。

  我们现在看成都的宽窄巷，前几年我去的时候感觉很好，现在我去就感觉像一个大饼一样不断蔓延，这是假造的东西，原本是真实的宽窄巷，现在恐怕变成一个“假”巷子。从当代人的角度来说，吃喝玩乐是可以的；但是从历史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后辈就看不到历史的真实性了。

整体性

  这是我的家乡苏州，桃花坞这个项目非常悲惨，左边是动工前，右边是动工后。当时全国的建筑师提出一个抗议叫“救救桃花坞”，中央媒体都报道了，所以这个项目现在搁置了。

  左边是我们的建筑评估，右边是新建筑，建筑评估这么严肃的事情，市政府根本都不看，后面改成这样子。我们今后会遇到这样的问题，简单来说你只要守法就可以，没有多少专业知识，因为你不需要去修复建筑，你只要懂得这里面的关系，我们古建是有师傅的。

可辨识性

  新旧有别：凡不属于文物古迹本身遗存部分的加固措施或修复补缺的部分，均应和原迹有所区别。

  我们的故宫去年做了一件很奇葩的事，为了保护太平缸——中国过去比较有用的一种消防设备，用汉白玉做了一道围栏，这就容易让观众产生这本来就是故宫建筑原貌的错觉，破坏了宫殿建筑原有风格。现在这样的东西比比皆是，真假难辨。我真的很困惑，做了很多假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切记，做不了就不要做。

可逆性/不可干预

  是不是什么都不能动？可以的，就是可逆性，原先的建筑放在那儿，你加一个门套都可以，但是你要做到，哪一天不合适了，你是可以修复的。一切措施都应该是可逆的，为了以后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或用更好的方案代替。

1999年《墨西哥宪章》

  1999年，世界开始关注乡土建筑，所有的乡土建筑是从1999年开始。我们的法律是滞后的，我们国家2008年才制定历史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但是城市没有一个保护下来，接下来就是村了，再下来什么都没有了。

  做乡建，未必你要做什么，你不做或者不让别人做也是一种作为。

中国遗产保护法规

  中国遗产保护法规、一号文件、三农政策，以及乡村的相关文件，是做乡建非常有效的工具。2016年《传统建筑工程技术规范（征求意见稿）》，你发现会有问题吗？等规范出来，古建筑可能都拆完了。很多法规还正在琢磨，所以我们要积极参与其中，看看能不能保护一下我们的传统建筑。

河南新县丁李湾村规划

  这是我2012年做的一个项目。这个村庄有700多年历史，现在还是老样子。我看到这个村庄觉得非常可贵，老建筑因为贫困而保护下来，因为不懂，对乡村不懂。

  如果你不懂，不耻下问很重要。我们花了很长时间一项一项调查，做了一个表，很有用，今后你们搞乡建要这样做，不要“拍脑袋”。

  这个项目体现了《威尼斯宪章》里提到的整体性和原真性，这是我们传统村落风貌保护的原则。整个项目做了一年，获得最高的荣誉就是，这个村庄像是没有改造过，因此获得河南省和国家许多的荣誉。看起来好像没有做过，实际上它的功能和生态已经修复了。

马厩酒店

  马厩酒店是三年前做的项目，这个案例给大家讲的是如何利用老建筑让它重生。业主是一个植物园，植物园里面有两个破房子，以前是养军马的，我一听就敏感了，我觉得这是可以四两拨千斤带动整个景区的，所以我做了一个老的马厩改造的酒店。

  但是做的过程中，其实这里面能够发挥的余地太少了。不允许你做创意造型，你能做设计吗？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有媒体在采访我这个项目怎么做，我说跟着马厩做，跟着现场走，主观少一点，花点时间去了解去调查就可以了。

  我们用的全部都是当地的材料。其实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老板花钱也蛮担心的，既尊重你又害怕你，有时候又不听你的，我们要去跟他斗争。

  我们做乡建要记住一个原则，不要先做美，而是先把功能实现，功能实现了，做真了，一定会出效果。这是一个贫困县，农民看了以后都很惊讶，他们不表示的，只是一趟一趟地来，就像找到小时候的记忆一样。

老兵工酒店

  这是一个老兵工厂，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我去了以后感觉很震撼，它是原531火炮兵工厂，造炮弹的地方。我当时琢磨，这个地方打动我的是什么？能不能把打动我的东西做出来，让别人分享，这是我思考的。

  这是前面讲的废墟，我在想能不能保留，你说再造有难度吗？一点难度都没有。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新旧有别”，把修复的痕迹保留下来，这个要切记，不要做“假古董”。后面新建的不要仿造原来的工厂，它就是一个功能性的东西，看了以后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最后

  我们现在每一分钟都有文化遗产在消失，再不保护，五千年的历史文明古国就没有东西留存了。中国的600多座城市都经历了旧城改造和重建，结果是每个城市的样貌都变成了一个样。2000年全国约有360万个自然村，到2010年，自然村锐减到270万个，平均每年消失9万个村落。有些村落没有《村落志》、《民俗志》，是仅存在一代一代人的记忆里，口口相传的。村落消失，珍贵的历史信息也就随着时间流逝殆尽了。——冯骥才

  我们在城市里面生活的人，见不到天、见不到地、阳光也见不到、空气也吸不到的时候，想不想去农村体验体验生活呢？想去就保护，不然的话，城市变成农村，农村变成城市，这个逻辑乱掉了。农村还是农村，我们在节假日继续过去，农耕文明永远可以保留下去。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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