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中国设计 从改变观点出发

摘要：柳冠中，男，1943年9月出生。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责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工业设计协会副理事长兼学术和交流委员会主任；香港理工大学荣誉教授；中南大学艺术学院兼职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等。2010年11月4日在清华美院，新浪家居主编李燕玲与柳冠中教...

　　主持人：而且要推向市场。

　　柳冠中：现在我们发现问题，做了这么好，企业关心什么，整个过程遇到什么，克服的困难采取什么方法，根本不关心，叫他们参与，等于说他学会了造血的技能不要，他只要结果，中国的企业家就是这样的水平。下一个再做的话，还是不会做，因为没有学会造血的技能，所以中国的工业引进带来了最大的坏处就是中国的企业家，设计师，设计人员根本不懂得什么是设计，不懂得设计和研究的关系，所以企业最后关心的都是结果，不关心国策。

　　无非是今天这个设计师，明天那个设计师，最后还是离不开别人的设计，还是一个打工仔。所以中国从制造转化成创造，哪那么容易，而这些新层次的东西政府首先明白，所以你看日本的经验，韩国的经验都是政府推设计，因为外国的企业家跟的中国的区别不大，都是唯利是图，都知道加工很快收钱，而设计需要担风险，但是他们的政府非常鼓励。

　　主持人：政府不鼓励的话，他们应该从长远的来看，一个是长远宏观的发展，一个是经济上、政策上支持企业的创意。

　　柳冠中：对，而不是小企业的角度赚钱发工资，这是企业家的逻辑，没有错，我打一个比方企业家相当于子女，政府相当于父母，政府的职能纳税交钱就应该负责孩子十年后的想法，你要晓得中国的企业十年后做什么，你要企业家做这个事情，他是唯利是图的，他的生意永远要，但是必须要有一个声音制约他，这才是和谐的，一个声音就不行，光是政府声音也不行，光是市场机制也不行。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说摸着石头过河这句话带来了很大的效益，也带来了后遗症，人是有头脑的，不能老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先考虑考虑，打仗还要策划一下，你不能走哪算哪，当时见效了，但是后来呢，我可以不择手段的达到结果。中国的经济上来了，但是整个社会伦理道德，标准评价体系都变了。

　　主持人：包括经济的发展也是泡沫化。

　　柳冠中：我们着急没有用，我们做了三年多的设计，就发现设计绝对不是靠一个设计师一个人承担，就是我说的种子，大树，土壤的关系，我必须要有好的气候，好的肥料，我现在光说培养设计师，培养不起来，所以政府尽量把体制、机制搞好了，把政策对头了，现在工信部出来了一个指导意见，开始了，这个政策有限，但是起码开始的，紧接着全国雨后春笋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到处搞建设，像苏州，昆山，昆山那个电子城就是奖励，一等奖去年十万，今年十五万，什么用都没有，记者拍照，领导出面，电视一播，走人，第二年接着搞，去年的发奖仪式我们参加了，最后的一等奖就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电脑变成像水果糖一样的，颜色可以变，可以选择，很漂亮，这是一等奖，在那夸了一下说现在全世界60%的笔记本电脑是我们昆山做的，下面一个台湾的人说十年前60%电脑是我们做的，现在我们不做了，实际上给了一个嘴巴子，十年后我们怎么办，越南人做？这个思想深入骨髓的，地区的企业家、领导都满足于眼前的数字，现在的量化概念很可怕，学术界也是量化，一年出多少个论文，一个教授写了五十篇论文，这是什么，肯定是反复的来回做，很多东西不是靠数量出来的，都关心数量。这个东西不转，你说制造变创造，你说国家提升干部也好，奖励也好，考核业绩，其他的因素不清楚，业务指标好算，五比三大，把质量忘记了，内核的东西淡化了。

　　所以现在你看媒体，为什么我们现在愿意见媒体，原来我们不愿意见媒体，大部分的媒体起到很坏的导向作用，推波助澜，电视打开都是选歌星，明星、美，要不然就是帝王将相，你在学校里面搞所谓的社会主义教育，邓小平文集，你到社会上看到的东西，脑子能听进那个东西吗，所以我们看到学校出现这样的状况，五年的同学老同学聚会，我们这个年纪非常亲切的事情，他们不去，我那个同学买大房子了，我还蜗居呢，那个买宝马了，我还骑自行车呢，怎么去，没有脸见人。脑子里面全是这些东西。

　　主持人：中国的社会是不是市场经济过程当中过渡期最大的问题，就是价值观的单一化？

　　柳冠中：大家都看钱，看物质，都把这个当成业绩。设计表面看是技术，其实不是，是一种文化，是一种精神，我要做出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而且我要做的要对老百姓，消费者负责任，设计好像给你带来方便，其实你想想我给你带来方便的同时也带来了限制，你只能这样做，不能那样做，实际上就是人类行为的引导，教师要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设计师也是，设计师不是靠说教，而是靠使用当中，引导你正确的行为，所以我们说设计是无言的服务，但是也是无声的命令，你要不这么操作是要出事的，要养成这样的生活习惯，我们六十年代的时候刚刚毕业，家里面是蜂窝煤炉子，冬天要打水，放学回来打开蜂窝煤的炉子，然后买两毛钱肉，做完饭，洗碗，晚上十点多，睡觉，起来赶紧捅开蜂窝煤炉子，要看电影是大事，要换衣服，拿一些糖果，很隆重，很幸福，但是现在不知不觉变了，有超市，有冰箱，有洗衣机，有自来水，有空调，大家匆匆忙忙都想了，那时候看电视是大事情。

　　这就是设计带来的，实际上设计引导着人们生活方式的转变，引导错了就带给这一代人的思想变了。

　　主持人：您觉得设计到底是什么？

　　柳冠中：设计我们说简单点就是解决问题，能够看出问题，能够提出问题，能够解决问题，并且能组织适合实施的计划和方案执行。说的学术一点就是整合资源来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使它更加健康，更加合理。这是我经常说的，我们设计师面对一个杯子，老百姓认为是一个杯子，但是在设计师脑子里面不应该是杯子，在商场里面的杯子看成商品，工厂里面叫产品，垃圾筒里面就是废品，设计师要关心从制造到流通，到消费，到回收，设计在这里面找到问题，提出方案解决，绝对不是美化的问题，美化只是其中一点，一个枝节，所以我们设计的东西，我设计实际上不是一个杯子而是一个办公室的解渴的方式。而中国你看大家有杯子设计师，灯具设计师，只能在一个框架里面，你们都是成年人，我给你一个题目让你设计一个杯子，塑料杯子，高科技的杯子，或者画林黛玉的杯子，画张飞的杯子，或者画万里长城的杯子，或者有一个龙，凤也好，还是杯子。但是设计师想人不会因为没有杯子而渴死，在沙漠里面只要找到水源没有杯子也不会渴死，美军打仗的时候医生吸管都可以解渴，在宇宙飞船上什么杯子都会被渴死，因为失重，喝不到水去，所以很简单，用牙膏把水挤到食管里面解渴，我们设计师关心的是解决什么问题，是在特定的环境下解决问题，这是产生了非常丰富的联想能力，你走在路上，或者你是一个白领，你怎么解渴，你绝对不可能拿一个大破茶缸子解渴，但是农民就可以，你进到星巴克跟在五星级酒店里面解渴的东西用具不一样，而设计师要根据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条件，不同的人都要得体的解决你的解渴，这个时候的解渴就不光是解渴，还有体验、个性的问题，还有怕烫的问题，还有行军打仗不能有声音的问题，设计师要考虑这些问题，而所谓的美观、好看是最后的结果，如果我们把这些东西都考虑好了，结果肯定是美丽的，我们说蝴蝶长的美不是因为有人说它美它才美，他是存在于社会的环境当中，我们中国典型的封建文化，皇族用什么，士大夫用什么，平民用什么，越有钱，越高贵的，越要点缀所以无休止的加装饰，中国的封建社会太长了，西方也如此，封建王朝的东西都是镀金镀银的东西，大生产以后就产生了装饰净化运动，他们提出了装饰就是罪恶，到现在我们全世界也在批判这句话。但是工业社会带来的第一点，因为大批量生产，所以才可以降价，每个老百姓都可以享用了而不是王公贵族才可以用得起，这是根本的革命，这是社会的进步，我们是社会主义，但是我们追求的东西还是帝王将相的东西，所有的老百姓把那个当成高级，所以你看全世界只有中国现在奢侈品卖的最好，这都是意识形态，我们还停留在封建社会那个时代。而这里唯独靠设计解决，光靠说教不行，老师讲也不行，我要靠提供的用品影响你的行为，改变你的行为操作方式，使你融入到现在的社会当中去，所以设计的作用在国外地位非常高，唯独在中国一直没有地位。

　　我们一提高级的就是艺术，所谓的艺术就是文饰，中国讲究文化，有了装饰才有了文化，中国的学者是这么解释的。我觉得是很荒谬的事情。

　　主持人：现在大家对设计的误解很多，一说到设计就想到创意。

　　柳冠中：创意要变成设计这个后面的路更漫长，更艰苦，所以光想什么小点子，表现的东西，先是做表面的文章。

　　主持人：现在我们发现在家居里面，在大家居住的环境里面，现在也在有一种过度装饰主义的风气，大家说设计，设计师把家里装成什么样的，富丽堂皇的。

　　柳冠中：很多家庭来了客人，客人不敢坐，像展厅一样，甚至家里有卡拉OK，还有日本的什么东西，那根本不是生活。

　　主持人：是不是我们的主流媒体在搞设计类的节目的时候，电视上有一些节目请一些设计师装饰家里，色彩非常的浓，非常艳丽，各种各样的装饰花样都有，但是可能就是不生活，不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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